对于身体内发生的异样，李恒倒是并未着急。

他神色平静，暗中运转造化天魔功，这股沸腾的毒属性灵力只是循环了两个大周天，便是再度安稳下来。

整个过程中，李恒并未表现出丝毫异样。

毒万圣神色不见任何变化，只是眼中闪过一抹惊诧，不过很快消失不见。

“我这龙蛇酒味道如何？”

“果然是好酒，长老的酿酒手艺弟子佩服。”

李恒砸吧一下嘴，不等毒万圣说话，隔空操纵酒壶再次给自己到了一杯酒，酌了一口才问道：“长老叫弟子前来，并非为了品酒吧，若是有需要弟子代劳的地方，还请长老吩咐便是。”

毒万圣没有说话，沉思了片刻，才忽然问道：“老夫且问你，你认为何为毒？”

毒就是毒，还能是什么？

李恒正要张口，忽的想起这位长老所修功法的特殊性，沉思了一下，这才说道：“毒即是药，药即是毒。”

“哦？此话何解？”

毒万圣似乎没有料到李恒会给出这般回答，枯槁的脸上难得挤出一丝好奇，静待李恒回答。

“凡俗间有句话，叫是药三分毒，可见即便是治病救人的灵药，也是有毒之物。

更为极端的还有一句以毒攻毒，可见毒有时候也是药。

实际上无论是毒还是药，和毒药本身没有关系，而是取决于用它的人。

若用药之人心思歹毒，则药也是毒。

而倘若用毒之人有一颗仁慈之心，用毒是为了匡扶正义，维护大道，则毒便是拯救天下的灵药。”

随着李恒说完，洞府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。

毒万圣呆坐原地，仿佛一尊没有生机的雕塑，连同那双鹰隼一样锐利的眸子都带上了些许浑浊。

“你……你真这般想吗？人人都说毒修一道乃是歪门邪道，甚至不入九流之列，你对此是否也存在偏见？”

李恒摇了摇头，郑重回道：“所谓的三教九流，也不过是那些上位者区分阶级的一种手段，他们高高在上，自然有权利制定规则，划分阶级，若我以毒成圣，毒也能入三教之首。”

毒万圣如遭雷击，呆立当场。

他似乎耗费了很长时间才消化了李恒话中的意思，枯槁的脸庞不断抽搐，良久之后才平息了自己的心情，重新恢复了之前生硬的样子。

他抬起头，浑浊的眸子再次恢复了往日的锐利，盯着李恒，语气沙哑道：“好，好，好，老夫修炼了近千年，却未曾想到今日居然被小友一番话幡然点悟。

所谓学无长幼，达者为先，小友对于大道的理解倒是比老夫要透彻太多。”

他说完，站起身来，抱拳，微微躬身，语气郑重道：“请受老夫一拜。”

李恒被吓的一个激灵。

他不敢承对方之礼，急忙跳到一旁，同时扶起毒万圣，连声说道：“弟子可受不起长老这般重礼，长老可不要羞煞弟子了。”

开什么国际玩笑。

这位可是宗门长老，他可受不起对方如此大礼。

而且李恒说这些话，也并非出自本心，只是他前世所受的教育早已摒弃了三教九流之说，提倡的是人人平等，和平友爱的精神。

他下意识说出的这番话，对于被儒家八法捆绑教育的毒万圣来说，自然犹如晴天霹雳，耳畔炸雷了。

至于对方说的学无长幼，达者为先，他更是不敢承受。

“小友请坐。”

“还是长老先坐吧。”

李恒是个尊师重道（暂时打不过必须这样）的好弟子，尽管毒万圣表现的异常客气，但是李恒依旧没有逾越的意思。

等对方坐下来，这才坐回原来的位置。

“老夫清修数百年，原以为此生再不可能遇到懂我之人，便是我那师傅，也不认同我的道。

今日得见小友，真乃三世有幸。

老夫且问你，你可愿意接受老夫衣钵，将这毒之一道传承下去。

倘若有一天你真的成圣，别忘了方才和老夫说的话就好。”

李恒一脸懵逼。

画风怎么忽然不对了？

我有师傅啊。

哎，我有师傅啊。

虽然说他也眼馋毒长老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毒功，但是让他当着自家师傅的面做两姓家奴，也未免太难为情了吧。

“怎么，你不愿意？”

毒万圣微微蹙眉。

“并非不愿，而是不敢。”

李恒苦笑一下，继续说道：“长老应该知道，我乃是青竹峰的亲传弟子，正所谓一日为师，终生为父，师尊对我极好，我又怎能背信弃义。”

听到李恒这般解释，毒万圣也是微微一愣。

他沉思片刻，这才开口道：“倒是老夫疏忽了，老夫孑然一身时间太久，早已忘记了这些俗世的礼法，让你拜师的确太为难你。”

李恒松了一口气。

他还真怕自己一句话彻底得罪这位长老。

对方修为深不可测，最低也是实打实的元婴境后期修士，甚至有可能是化神期的大佬。

毫不夸张的说，对方随便挖一颗鼻屎都能让他死几千次了。

“既然你不能拜老夫为师，老夫就收你为老夫的记名弟子，这样一来，也不算违背宗门的师承之规，老夫又能将毕生所修全部传授给你，这样你可接受？”

“弟子愿意。”

毒万圣这才点了点头，满意道：“过几日我会向掌门禀明此事，顺带向宗门通报收你为记名弟子，当然，在此之前我会先去找风青竹说明此事，不会让你为难就是了。”

原来师尊的名字叫风青竹啊，不对，这名字是后来改的吧……李恒一口老槽卡在嗓子眼不知道该怎么吐了。

宗门之中一名弟子的确不能拜两名老师，尤其是亲传弟子，若是改换门庭，会遭到所有修士的唾弃，成为笑柄。

且宗门的门规也是以儒家八法制定，改换门庭为宗门所不容。

而记名弟子就没这么多限制了。

你想拜几个师傅，就拜几个师傅，只要对方同意即可。

接下来的时间，一老一少两人相谈甚欢。

李恒以前世所学的知识给毒万圣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。

而对方在毒修一道上的理解也是让李恒受益匪浅。

接触下来，李恒才发现，这位长老虽然形象太过吓人，但是心性纯洁，为人正直，且在炼丹和阵法一道上的造诣更是浩如烟海。

两人这一谈就是一夜。

翌日一早，毒万圣便是带着李恒直飞青竹峰而去。